最近几天，“京剧鬼步”的视频火了。相关话题与内容登上抖音热榜、微博热搜，中华戏曲再次“火出圈”。视频中，一袭黑衣的旦角演员在舞台上“飘飘荡荡”，身体不见晃动，裙摆下也难见双脚行走，不禁令一些网友发出“质疑式”的赞美与感叹：“难道演员是踩着平衡车表演？”

　　技艺表演为故事增添色彩

　　视频中的主人公是天津市青年京剧团国家一级演员张悦，这段视频是近日她在津演出《乌龙院》“活捉”一折的片段。《乌龙院》取材于《水浒传》，“活捉”一折说的是阎惜娇被宋江杀死后，鬼魂夜至张文远处拟续前情，张文远惊惧，后被阎惜娇活捉而去。

　　张悦介绍，视频中的这段表演是要求演员把花旦的基本功蹉步做到极致，才能在移动过程中依然肩平如水且好似随风飘荡。这类在舞台上表现鬼魂状态的“鬼步”是用圆场、旋风步、蝶步、蹉步、赶步、倒步等多种步法，表现轻盈飘逸、足不沾尘、御风而行的人物感觉，让观众在观看故事的过程中，欣赏到表演艺术的美。

　　精妙步法并非一蹴而就

　　戏曲前辈凝练创造的这种表演形式，近年来鲜见于舞台，继承这种精妙步法也并非一蹴而就。张悦在知天命之年依然能走出“平衡车效果”，得益于她日积月累的苦功。张悦30多岁时，在荣春社老艺术家崔荣英的敦促下练习跷功。她踩着跷做饭、洗衣、看电视，想办法让跷“长”在脚上，还买了一块特别厚的地毯，踩在软软的厚地毯上练，用最大难度考验自己。因为只有在台下咬着牙克服身体极限的疲惫，才会在台上给观众带来举重若轻的美感。同时，张悦擅演的《小放牛》《小上坟》等剧目，要做到“跑着唱”像“坐着唱”一样平稳，这些平日功夫都让她得到了身体与气息掌控的锻炼。

　　人们对这段视频的热情关注，令张悦既惊又喜。她说：“其实那天我在台上走的时候战战兢兢，心里也不确定能不能叫响，没想到观众那么欢迎，真的很感激老前辈留下的精美艺术。”

　　既有独立审美又为角色服务

　　南开大学汉语言文化学院教授刘佳在现场观看了《乌龙院》的演出。“演到‘活捉’时，我被惊艳到了——深深体会到戏曲的程式动作都是具有独立审美价值和艺术生命的。”刘佳对记者说，“虽然那只是全剧中的一个步法，可它是经过了一代代艺术家倾注心血的千锤百炼，所以我们才可以脱离故事单独欣赏这种形式的美。而在戏曲中，这个形式又是为塑造人物、表达剧情而服务的，是具有灵魂的。所以生命和灵魂都不可缺少，要用技巧塑造人物。当二者兼具时，观众就会跟演员产生共情。张悦老师作为京剧舞台上承前启后的一名演员，能把老艺术家的技艺继承下来，把这种用写意艺术手法塑造人物的戏剧灵魂继承下来，难能可贵。”

　　让更多人爱上中华戏曲

　　这段视频的网络评论中，“戏曲里真有绝的”“中华戏曲博大精深”“台上一分钟，台下十年功”的声音有很多。其实，不只是这种令人拍案叫绝的步法，近年来常有一些戏曲绝活在网络走红，如耍牙、吐火、各种“花式”翻跟头等等，吸引了许多平时很少关注戏曲观众的关注和点赞。

　　张悦直言：“如果一项技艺引发的兴趣点，成为戏曲‘出圈’的突破点，让戏曲被更多人尤其是年轻人赞誉、喜爱，那真是太好的一件事，我也感到特别开心。其实这也说明，观众是懂得欣赏戏曲大美的，他们也能看出来你是真的下功夫了。”

　　可喜的是，张悦精湛的舞台表现以及观众的热烈反响还激励了一众戏曲青年。他们对张悦说：“张老师，我们太受鼓舞了，我们也得刻苦练功去！”